微波消融是肿瘤热疗学中的一种方法,其基本原理是利用微波电磁场热效应对肿瘤产生一系列灭活作用,包括直接杀伤[1]、诱导凋亡[2,3]、破坏肿瘤血管[4]及促进免疫[5,6,7,8]等。实体脏器肿瘤的微波消融术已开展多年,具有一定的临床应用价值[9,10,11]。由于骨组织为硬组织,其主要组成成分——胶原和无机盐可耐受更高的温度,能较好地保持生物力学强度,因此采用微波消融技术治疗骨肿瘤有其独特的优势和特点[12]。
微波消融技术应用在骨肿瘤的治疗中已有30余年历史。在其发展历程中主要有三方面的进步:第一,设备在改进,微波消融辐射器更加灵活高效、测温系统更加快速准确、自动化程度更加智能;第二,适用范围在增加,由初期仅用于原发恶性骨肿瘤,到目前在转移骨肿瘤、恶性软组织肿瘤和良性骨肿瘤治疗中也得到良好的应用;第三,手术和操作技术日趋规范,微波消融可作为独立的经皮微创治疗方式应用于部分良性骨肿瘤和骨转移癌[13,14],也可作为辅助的治疗方式应用于骨肿瘤术中止血、肿瘤灭活或为肿瘤切除边界提高安全保障[15,16,17,18,19]。
四肢骨肿瘤的微波消融临床应用逐渐增多,新的研究和应用也被相继报道。我们通过检索相关的临床研究(PubMed数据库2 887篇、Embase数据库2 644篇,万方数据库3 941篇),汇集国内目前在开展骨肿瘤微波消融治疗的专家的临床经验,结合我国微波治疗设备研发的成果和国情制定了本指南。内容包括经皮微波消融四肢骨肿瘤推荐意见1~6、术中使用微波消融四肢骨肿瘤推荐意见7~20、产品使用推荐意见21~22,涉及微波消融术前评估与选择、微波消融术中操作、微波消融并发症等问题。目的是通过循证医学的方法,为微波消融治疗四肢骨肿瘤提供可靠的临床依据,规范治疗行为,进一步提高手术疗效。
推荐意见1:经皮微波消融治疗四肢骨样骨瘤临床疗效确切。
文献证据:骨样骨瘤是一种病因不明的四肢良性骨肿瘤,多有夜间痛,长骨皮质是好发部位,通常由位于中央的瘤巢与周围增厚的骨质构成,处理瘤巢是治疗的根本方法[20,21,22]。目前文献中采用经皮微波消融治疗的四肢骨样骨瘤患者共76例,股骨(41例)和胫骨(20例)是最常见的手术部位,患者平均年龄20.6岁(范围3~48岁),68例患者的平均瘤巢直径为6.8 mm,63例患者的平均随访时间为17.9个月;2例患者术后复发(2.6%,2/76),手术并发症6例(7.9%,6/76),包括皮肤麻木3例、穿刺部位感染1例、桡神经损伤并Ⅱ度皮肤烧伤1例、Ⅲ度皮肤烧伤1例[13,14,23,24,25,26]。尽管更多的四肢骨样骨瘤患者接受的是经皮射频消融治疗[27,28],但最新的观点认为微波消融骨样骨瘤具有加热快、消融时间短、可避免电极片皮肤灼伤、不受心脏起搏器影响的特点,是经皮治疗骨样骨瘤更好的选择[14,23]。
专家意见:经皮微波消融治疗骨样骨瘤有效率高、复发率低、并发症少,通过术前影像学资料评估穿刺及微波消融风险,避开重要组织结构设计穿刺路线,在良好的麻醉基础上微波消融骨样骨瘤瘤巢,可达到治愈的目标。对复发患者可再行微波消融治疗。
推荐意见2:经皮微波消融治疗四肢骨转移癌应预防病理性骨折发生。
文献证据:四肢长骨是骨转移癌常见的发生部位。流行病学研究发现因骨痛就诊的骨转移癌患者中有48.9%发生在四肢长骨[29]。除外科手术、放疗及药物治疗外,经皮微波消融是治疗四肢骨转移癌的一种有效缓解疼痛的方法,联合骨水泥成形术有助于增强骨强度,骨水泥渗漏是较常见的并发症[30,31,32]。四肢骨转移癌疼痛症状明显、部位局限且穿刺路径安全被认为是经皮微波消融的良好适应证[33]。也有研究认为经皮消融恶性骨肿瘤仅适用于生长缓慢的肿瘤且需要满足两个典型特征:肿瘤部位少于3个、肿瘤最大直径小于3 cm[34]。
专家意见:对疼痛明显、定位准确、不能耐受常规手术的四肢骨转移癌患者,在综合考虑患者全身情况及局部骨骼强度的情况下,评估微波消融治疗的风险和获益,可采用经皮微波消融治疗达到缓解疼痛的目的。消融后应注意病理性骨折的发生,必要时可与经皮内固定联合使用。
推荐意见3:经皮微波消融治疗四肢骨肿瘤需在影像引导下进行。
文献证据:经皮微波消融四肢骨肿瘤最常用的影像引导方法是CT[13,14,23,25,26,30,31]。目前文献中的76例四肢骨样骨瘤患者均在影像引导下行经皮微波消融治疗,其中52例采用常规CT引导,24例采用锥束CT结合术中导航引导,两组患者治疗的有效率并无明显差异[13,14,23,24,25,26]。对比分析CT与锥束CT引导下的经皮消融治疗骨样骨瘤,两组技术成功率、临床成功率、并发症发生率均无明显差异,锥束CT组接受的放射剂量明显少于常规CT组[35]。PET-CT也被应用于引导穿刺和经皮肿瘤消融,有助于提高穿刺准确性[36]。
专家意见:经皮微波消融治疗四肢骨肿瘤需在影像引导下进行,CT、锥束CT、MRI、PET-CT等在经皮微波消融四肢骨肿瘤影像引导中各具优势,术中导航技术、机器人辅助技术均可提高穿刺的准确性与安全性。
推荐意见4:经皮微波消融治疗四肢骨样骨瘤应在良好的麻醉下进行。
文献证据:经皮微波消融肿瘤虽为微创性手术,但术中微波消融肿瘤释放高能量热辐射[37],诱发疼痛较剧烈,尤其是骨样骨瘤瘤巢刺激疼痛剧烈,单纯局部浸润麻醉通常不能满足手术的需求[38]。此外,高能量热治疗可能带来的全身体温上升、基础代谢率提高等均需严格的麻醉管理。儿童患者依从性差,可选择全身麻醉[37];对可以良好配合的患者,可选择区域阻滞麻醉并给予镇静处理[13]。文献中的76例四肢骨样骨瘤患者,采用全身麻醉55例、硬膜外麻醉8例、硬膜外麻醉联合静脉镇静镇痛7例、局部麻醉联合静脉镇静镇痛5例、单纯局部麻醉1例(因疼痛剧烈未达到既定消融时间,肿瘤复发)[13,14,23,24,25,26]。
专家意见:经皮微波消融治疗四肢骨样骨瘤往往诱发剧烈疼痛,建议在良好的麻醉下进行。儿童患者配合能力较差,建议在全身麻醉下进行穿刺及经皮微波消融治疗。在消融过程中,患者可能因麻醉深度不够出现疼痛反应,导致微波针位置变化及其他组织热损伤。
推荐意见5:四肢骨肿瘤经皮微波消融的功率和时间应依据不同设备参数而定。
文献证据:医用微波消融设备,包括915 MHz和2 450 MHz两种频率。其中2 450 MHz功率大、产热快、消融形态好,被多数医用设备公司所采用。不同设备微波输出功率、损耗及微波针设计的差异导致微波消融范围不同[39]。文献中采用经皮微波消融的76例四肢骨样骨瘤患者采用了六家公司的微波消融设备,消融参数存在差异,但均获得了良好的临床疗效。7例患者消融参数为20 W,时间2 min;24例为30 W,时间30 s、暂停30 s(3个循环),目标温度90 ℃(如未达到则增加循环次数);13例为50~60 W,时间1~2.5 min;24例接受915 Hz微波消融,功率16 W,时间45~160 s,目标温度80 ℃;8例目标温度90 ℃,时间4~6 min[13,14,23,24,25,26]。
专家意见:经皮微波消融四肢骨肿瘤通常采用高温致肿瘤组织发生凝固性坏死。临床应用中应参考拟使用设备的具体工作参数,针对不同大小和部位的目标靶病灶,以肿瘤组织发生凝固性坏死为目标进行消融治疗。
推荐意见6:瘤巢消融是四肢骨样骨瘤微波治疗的目标,疼痛改善是评价标准。
文献证据:疼痛是四肢骨样骨瘤最常见的临床症状,仅有少于2%的患者表现为无痛[22]。采用疼痛评分是评价微波消融骨样骨瘤临床疗效常用而简单的方法[13,14,24,25,26]。此外,微波消融前及微波消融1个月后MRI表现的改变也被用作影像学评价微波消融治疗的客观依据。定量MRI灌注分析可以客观评价经皮微波消融骨样骨瘤的治疗效果,血浆流量和体积分布可能是热消融成功的可靠指标[23,24,25]。
专家意见:疼痛是骨样骨瘤患者就诊的主要原因,通过经皮微波消融改善疼痛症状是治疗的目的,使用疼痛症状改善情况评价治疗效果是切实可行的。治疗前后MRI影像改变可作为经皮微波消融四肢骨样骨瘤的客观评价依据。
推荐意见7:综合考虑肿瘤性质、体积、内部结构及部位,灵活使用微波消融技术提高手术疗效。
文献证据:微波消融肿瘤的热效应与肿瘤内物质类型密切相关,不同物质含水量的差异会导致物质间的温升差异及对微波吸收的差异[10,39]。因此,微波消融治疗成分结构复杂且瘤体巨大的肿瘤时存在消融效果的不可预测性。在微波消融肿瘤加热过程中,肿瘤内容物不断发生凝固坏死等不均匀实时改变,致使组织中微波场的结构不断改变,这种复杂的实际情况难以用数学模型进行准确评估[40]。目前,术中微波消融技术已被广泛应用于四肢良恶性肿瘤的治疗,包括骨肉瘤、尤文肉瘤、恶性纤维组织细胞瘤、软骨肉瘤、软组织肉瘤、骨巨细胞瘤及骨转移癌等[18,41,42,43,44,45]。
专家意见:综合考虑肿瘤良恶性、体积大小、内部物质构成及部位特点,灵活布针、设置不同的功率进行微波消融,以达到彻底消融肿瘤和保留骨骼结构的目的,是提高微波消融治疗四肢骨肿瘤临床疗效的有效方法。
推荐意见8:微波消融治疗四肢骨肿瘤原则上采用原位消融。
文献证据:微波消融肿瘤不同于其他消融方式的是其通过电磁场的作用将肿瘤细胞自身变成热源,由肿瘤内部开始产生热消融[39,46]。在临床应用过程中,不同于骨肿瘤瘤段切除体外灭活再植的方式,微波消融在保护好四肢骨肿瘤周围的正常组织后,采用在体原位消融的方式即可达到肿瘤灭活的目的[18,41]。
专家意见:原位微波消融治疗四肢骨肿瘤最大程度地保留了骨组织的自然连续性,有助于远期骨组织改建重塑,避免了瘤段切除灭活再植需要考虑的截骨愈合问题。不能充分游离并保护肿瘤周围重要组织结构时,可将四肢骨予以一端截断后再使用微波进行消融治疗。
推荐意见9:微波消融治疗四肢骨肿瘤建议在适当的温度及时间下进行。
文献证据:微波消融肿瘤需要达到一定的热损伤剂量,与温度和时间呈正相关关系,不同肿瘤细胞对热疗的敏感性存在差异[1]。骨肉瘤细胞系热疗研究结果提示:加热50 ℃、时间15 min可以杀灭骨肉瘤细胞[6]。动物实验结果提示:65 ℃热处理30~120 min,能够导致细胞完全失活,但保留了骨组织的成骨特性[47]。人体正常皮质骨微波消融后生物力学研究结果提示:微波消融温度80 ℃持续30 min会明显损害皮质骨的韧塑性,骨组织脆性增加导致骨质断裂[48]。微波加热对动物骨组织生物力学的影响研究结果显示:微波消融温度75 ℃持续30 min后骨强度明显下降,而微波消融60 ℃持续30 min后骨强度仅轻微下降[49]。回顾性病例研究结果证实:对恶性骨盆及肢体骨肿瘤采用微波消融治疗,消融温度70~80 ℃持续30 min能够获得满意的肿瘤消融效果[50]。有学者认为在体消融比体外消融情况更为复杂,骨组织被认为能对其细胞提供某种保护,骨内一些区域更能免受热疗的影响[51]。在临床实际应用过程中,通常认为肿瘤热消融温度高于60 ℃能达到临床治疗效果[52,53]。
专家意见:四肢骨肿瘤微波消融所期望的效果是在彻底杀死肿瘤细胞的同时,保留骨组织生物力学和生物学性能。无论采用何种参数的微波消融设备,消融温度和持续时间是保证治疗效果的重要因素。一般建议应将温度控制在60~80 ℃,时间持续30 min。
推荐意见10:对瘤体较大的四肢骨肿瘤,可采用多针消融。
文献证据:医用微波频率高、波长短,因此穿透深度较浅,一般为3 cm左右。当肿瘤较大时,采用多针消融安全有效[39]。四肢骨肿瘤通常形态不规则、肿瘤内成分差异大,导致微波消融肿瘤热场分布不均匀、消融形态不可预测。为了达到彻底消融肿瘤的目的,采用多针消融技术或采用辐照式微波消融技术能够获得更好的消融效果[16,39,41,54,55,56]。在肢体恶性或侵袭性骨肿瘤治疗中,有学者认为采用微波天线阵列的方式消融肿瘤是一种安全有效、临床效果显著的治疗方式[54]。另有学者认为可使用多根微波天线对瘤段行矩阵式微波消融,微波天线布阵间距为3 cm、每消融深度间距为4 cm[56]。
专家意见:四肢骨肿瘤瘤体较大时,单针单次难以彻底消融整个瘤体,而单针多次穿刺可能造成穿刺部位血液或肿瘤细胞溅出污染手术野,因此可采用多针消融技术或采用辐照式微波消融技术。如采用多针消融,可将微波针多角度插入肿瘤瘤体内,避免存在消融盲点导致肿瘤灭活不彻底。
推荐意见11:微波消融富血骨肿瘤时,预处理能够减少刮除术中的肿瘤出血。
文献证据:微波消融可导致肿瘤组织包括肿瘤内血管发生凝固性坏死,有利于术野显露和减少术中出血[42,57,58]。有研究结果显示,在四肢骨转移癌切除前采用微波消融预处理能够减少术中肿瘤出血和术中输血,在闭塞血管方面微波消融可能比射频更加有效[57]。有研究证实微波消融能够使骨转移癌组织发生凝固性坏死,甚至焦化,可以封闭血管断端,减少出血,有助于提高手术的安全性、彻底性和患者的耐受性[42]。另一项研究证实,髋臼周围骨转移癌微波消融处理有助于减少术中出血[58]。
专家意见:富血骨肿瘤微波消融容易达到更高的消融温度。四肢动脉瘤样骨囊肿、骨巨细胞瘤、肝癌骨转移、肾癌骨转移等肿瘤病灶中存在大量肿瘤性血管,直接刮除出血较多;在刮除前使用微波消融预处理能够明显减少肿瘤出血,提高手术安全性。
推荐意见12:骨肉瘤髓腔内单一跳跃病灶采用微波消融处理有助于保留更多的骨质。
文献证据:骨肉瘤髓腔内跳跃病灶的发生率为1.4%~10%[17,59,60,61],其出现往往提示预后较差[17,61]。有学者报告5例股骨远端骨肉瘤合并近端髓腔内跳跃病灶(3例化疗效果好、2例化疗效果差),术中切除股骨远端骨肉瘤后经髓腔置入微波消融针消融髓腔内跳跃病灶,其后行肿瘤刮除及骨水泥肿瘤假体重建4例、大腿截肢1例。术后5例均未出现局部复发,3例于2年内死亡,2例存活。他们认为该方式避免了全股骨置换,保留了更好的肢体功能[17]。
专家意见:股骨近端是骨肉瘤髓腔内跳跃病灶最常发生的部位,广泛切除跳跃病灶势必造成更多股骨近端骨质的丧失,甚至整个股骨。骨肉瘤髓腔内跳跃病灶较小,周围皮质有轻度或无明显破坏,是微波消融的理想适应证,可采取经髓腔或经皮微波消融骨肉瘤髓腔内单一跳跃病灶(图1)。
推荐意见13:微波消融治疗四肢骨肿瘤需充分游离并保护周围的重要血管、神经及软组织。
文献证据:应用辐照式微波消融四肢骨肿瘤前,在周围软组织上铺以铜网能够防止微波穿过,但需注意及时清除肿瘤与铜网之间的积血,被微波加热的积血穿透铜网可导致软组织烫伤[41]。使用降温袋隔离微波消融瘤段与周围软组织,低温盐水流经降温袋可以实现降温保护[54]。有学者提出手术医生的手指应放在重要结构的表面,用以粗略探测组织温度,并随时以低温盐水滴于组织表面,防止过热[55]。分离肿瘤后用低温生理盐水浸泡的纱布隔离肿瘤与周围软组织是一种常用的简单方法,在消融过程中持续使用低温生理盐水降温也可达到保护周围软组织的作用[16,42,55,62]。对邻近关节面的肿瘤行微波消融时可使用循环低温生理盐水给关节腔降温,避免关节面软骨的热损伤[16,18,56]。
专家意见:四肢骨肿瘤微波消融前需对周围大血管、重要神经及正常组织进行保护。目标病灶达到热消融温度要求的同时避免周围正常组织烫伤,是减少微波消融相关并发症的有效方法。
推荐意见14:四肢骨肿瘤微波消融过程中,需要对瘤体内、瘤旁及周围组织进行实时多点测温。
文献证据:微波消融肿瘤术中测量肿瘤表面及周围正常组织的温度,是判断肿瘤消融效果极其重要的标志,也是对周围组织保护的安全阀[63,64,65]。目前,微波消融肿瘤过程中,有创测温包括热电偶和热敏电阻测温等,无创测温包括电阻抗测温、微波测温、核磁共振测温等[64,65]。有创测温响应速率高、精确可靠、误差小(±0.3 ℃)、分辨能力高(≤0.2 ℃)、受电磁和热干扰相对较小,其缺点是经皮使用时增加创伤;无创测温的问题在于反映整体均衡温度,测温精度不足[64,65]。
专家意见:热电偶或热敏电阻测温可以达到微波消融肿瘤测温的精度要求,但是仅能反映测温点的温度。当微波消融肿瘤瘤体较大时,使用多根测温针多点测温,有助于发现微波消融过程中可能存在的低温消融盲点,周围组织实时测温也有利于术中及时降低周围组织温度,避免误烫伤。
推荐意见15:微波消融治疗四肢骨肿瘤后需清理骨结构周围坏死组织。
文献证据:四肢骨肿瘤微波消融致肿瘤组织凝固坏死,术中需切除骨轮廓外的失活组织,恢复骨的自然形态,通过骨质破坏处和(或)骨质表面开窗,彻底清理骨组织内坏死的肿瘤组织[19,42,50,66]。有学者认为四肢骨肿瘤微波消融后需要切除瘤骨附着的软组织,刮除肿瘤瘤段骨内的软性瘤组织,硬化的瘤骨组织应予以保留用于重建肢体功能[41,56]。有学者在研究微波消融四肢骨肿瘤术后感染的原因后认为,微波消融肿瘤术后坏死组织清除不充分可能是导致感染发生的原因[66]。
专家意见:四肢骨肿瘤微波消融后,应清除骨外附着的凝固性坏死软组织,显露骨性结构,对位于骨内的坏死肿瘤组织应予以彻底清理,对骨性结构周围的碎屑样组织也应予以清理,恢复骨骼自然形态用于肢体功能重建。
推荐意见16:四肢骨肿瘤微波消融后骨缺损应依据肿瘤性质、骨缺损部位及类型选择合适的修复重建方式。
文献证据:微波消融四肢骨肿瘤后通常需要对骨缺损进行合适的修复重建。有学者对四肢原发恶性骨肿瘤微波消融后的骨缺损采用自体腓骨行结构性修复,其余腔隙采用自体骨或异体骨混合骨水泥修复重建,认为此方法能够实现骨组织再生修复及生物学重建[18,54,67,68]。生物学重建需要关注骨组织修复时间,动物实验结果提示长骨微波消融处理6个月后热损伤骨再血管化出现新生骨,术后1年大部分区域死骨面积仍占50%以上[69]。股骨远端骨肉瘤微波消融术后43个月组织病理提示仍有死骨存在,再血管化没有全部完成,仍有骨折风险[70]。四肢骨转移癌微波消融后骨缺损修复可使用骨水泥填充,该方法简单实用,临床疗效满意[42]。骨水泥填充瘤腔可获得即刻稳定,有利于术后早期肢体功能康复,但邻近关节面的骨水泥填充可能导致无痛性关节炎的发生[71]。另外,相比植骨改建的动态过程,骨水泥填充后的相对静态环境更有利于术后影像学随访观察[71,72]。
专家意见:四肢骨肿瘤微波消融后的骨缺损修复重建,应依据病理类型、骨缺损类型及大小选择恰当的方式。植骨修复骨缺损骨改建时间长、并发症多,应与坚强内固定联合使用。应用骨水泥填充修复骨缺损有利于早期负重及功能康复,但存在造成邻近骨关节远期退变的可能性。
推荐意见17:四肢骨肿瘤微波消融后建议选择适当的内固定。
文献证据:微波消融四肢骨肿瘤必然会使残存骨的生物活性和力学强度降低[48,49],骨组织再血管化及完成改建需要较长时间[69,70]。四肢骨肿瘤术前有必要进行骨强度评价[73],依据四肢骨骨强度、骨缺损修复重建及术中具体情况,对四肢负重骨使用内固定加强骨强度。有学者认为微波消融四肢恶性骨肿瘤完成骨缺损修复重建后,无论是否存在截骨,均需进行钢板螺钉内固定予以加强灭活骨段,预防病理性骨折发生[50]。也有研究证实微波消融后使用髓内固定同样能够达到预防病理性骨折的目的[56]。近年来,有学者采用3D打印技术制作个性化骨结构钛板,在微波消融膝关节周围肿瘤后予以固定,认为这种个性化定制的钢板固定可以减少病理性骨折的发生和提高患者肢体功能[74]。
专家意见:四肢骨肿瘤微波消融后如需进行骨缺损修复重建,在完成修复重建后使用钢板内固定具有操作简单、固定有效的优势。而对不需要进行骨缺损修复重建的未截骨灭活骨,也可采用髓内钉进行加强固定。
推荐意见18:病理性骨折是微波消融四肢骨肿瘤常见的并发症。
文献证据:四肢骨肿瘤微波消融术后并发症并不少见,总体发生率为12.9%~73.3%。其中病理性骨折是最常见的并发症,发生率为2.6%~13.3%[18,41,56,66,75]。微波消融治疗四肢骨肿瘤会降低骨强度。在一项纳入89例四肢骨肿瘤微波消融治疗的回顾性研究中,5例股骨下段肿瘤患者在术后平均16.8个月(范围3~30个月)发生了病理性骨折[41];一项纳入15例下肢骨肉瘤微波消融治疗的临床研究中,6例平均于术后20.8个月(范围6~51个月)发生了病理性骨折[56];一项纳入54例四肢骨肿瘤微波消融治疗的临床研究中,4例于术后6~12个月发生了病理性骨折[66];一项纳入38例肢体恶性骨肿瘤原位微波消融治疗的临床研究中,5例于术后8~16个月发生了病理性骨折[75]。
专家意见:骨肿瘤微波消融不同于其他器官肿瘤消融,不仅需要考虑肿瘤的彻底消融和周围组织的保护,还需要考虑保存骨骼的成骨能力和生物学强度。微波消融术后骨改建时间长于单纯植骨修复,坚强内固定应用、延长患肢非负重时间有助于减少病理性骨折发生。
推荐意见19:四肢原发高度恶性骨肿瘤应注意微波消融的彻底性,减少肿瘤复发。
文献证据:微波消融四肢恶性骨肿瘤术后肿瘤复发率为7.9%~26.7%[18,41,56,66,75]。在一项纳入469例肢体恶性骨肿瘤针式微波消融治疗的回顾性研究中,46例出现复发,其中9例再行保肢术、35例行截肢[18];一项纳入81例四肢恶性骨肿瘤辐照式微波消融治疗的临床研究中,8例出现复发,其中6例再手术,术后病理结果提示复发均来自切口近端或远端的软组织[41];一项纳入15例下肢骨肉瘤针式微波消融的临床研究中,4例干骺端骨肉瘤患者出现复发,3例为骨内复发、1例为软组织复发[56];一项采用辐照式微波消融38例肢体恶性骨肿瘤临床研究中,3例复发,其中1例可能与不恰当的术前活检有关[75]。
专家意见:微波消融四肢高度恶性骨肿瘤术后复发率差异较大,与操作流程不标准、术中消融效果对术者个人经验的依赖性大以及肿瘤形态不规则导致部分肿瘤难以彻底灭活有关。临床应用时应以彻底灭活肿瘤为前提,建议慎用。
推荐意见20:微波消融可用于四肢骨肿瘤疑似侵蚀区域的预处理。
文献证据:四肢恶性骨肿瘤保肢手术首先应保证肿瘤局部控制,安全的外科边界是获得肿瘤局部控制的最重要因素[76,77]。四肢恶性骨肿瘤保肢术中使用微波消融肿瘤辅助治疗,应在插入微波消融针前遵循肿瘤切除原则将局部肿瘤彻底显露并隔离肿瘤与周围正常软组织[18,41,50,56,62,67]。在一项研究中,11例邻近关节面的化疗反应良好的四肢恶性骨肿瘤采用微波消融处理疑似侵蚀区域,尽管未对消融区域进行组织病理分析,但术后3年以上随访未出现局部肿瘤复发,因此认为微波消融能够提高手术边界的安全性[78]。
专家意见:微波消融四肢骨肿瘤是一种保肢手术技术,应遵循恶性肿瘤保肢原则。在保肢术显露肿瘤过程中,应遵循肿瘤外科原则。对化疗反应良好的恶性骨肿瘤,特殊情况下为保存重要骨质结构可采用微波消融疑似区域,需要注意的是实际操作难度较大,需具有娴熟的骨肿瘤外科技术,不推荐作为常规技术应用。
推荐意见21:选择合适的微波消融设备有助于骨肿瘤术中消融。
目前我国市场上存在的医用微波消融设备均为针式结构,包括尖头和圆头两种设计。多数设备功率为2 450 MHz,少数设备采用915 MHz,多源主机可供术中多个微波针同时使用。以国产常用微波消融针为例,骨肿瘤消融针为直径2.0~3.2 mm的微波冷循环针,长度150~200 mm,微波辐射天线采用立缝天线结构,消融范围54 mm×42 mm,电极单次承受最大参数为120 W、15 min。
专家意见:在使用微波消融治疗四肢骨肿瘤时应具体考虑微波消融的靶病灶特征、拟使用方式、治疗目标等因素,以保证患者治疗安全为前提,结合术者对微波消融设备的熟悉情况,选择合适的微波设备进行肿瘤消融。
推荐意见22:使用可测温针杆微波消融针能够减少经皮微波消融四肢骨肿瘤的并发症。
微波针的发展经历了三代。第一代微波消融针辐射器在尖端,穿刺时容易损坏,无降温装置以致杆温过高,杆温最高可达60 ℃,容易烫伤皮肤。2002年我国自主创新研发了第二代微波消融针即水冷微波消融针,内置冷却系统装置可降低微波能量转换成热量时天线的杆温,减少皮肤烫伤及消融灶核心处碳化,使"拖尾"现象消失,改善消融形态。第三代智能监控微波消融针,通过软件系统实时监测消融针输出功率,提供大数据实形消融数据。
专家意见:四肢骨肿瘤多较为深在,经皮使用时微波针需穿透皮肤、皮下组织及肌肉组织,采用可测温针杆的微波消融针能够提高手术安全性,减少微波消融部位软组织烫伤的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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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秉耀 段 宏 胡 勇 胡永成 李甲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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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永中 吴苏稼 吴玉仙 徐 明 叶招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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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笔
郑凯 胡永成 于秀淳 张英泽
英文版本刊登于:Orthopaedic Surgery, 2020, 12(4): 1036-10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