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我国经济的快速发展，人民生活水平的日益提高，公众对饮用水水质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为了适应新发展阶段对饮用水卫生标准的新需要，国家有关部门启动了《生活饮用水卫生标准（GB5749-2006）》（简称“2006年版标准”）的修订工作，修订后的《生活饮用水卫生标准（GB5749-2022）》（简称“新版标准”）已于2023年4月1日开始实施^［1］。我国锑、硼和钒矿产资源丰富，生产和使用量逐年上升^{［2, 3, 4］}，在环境水体和饮用水中均有检出^{［5, 6, 7］}。有流行病学研究表明，环境中锑、硼和钒的污染可能对人体造成不良健康效应^{［8, 9, 10］}，在此次修订中，也着重对锑、硼和钒3个指标进行了研究评估。本研究对锑、硼和钒在水环境中的分布水平、暴露状况、健康效应、标准限值制修订相关技术内容进行了梳理和讨论，并对饮用水中锑、硼和钒卫生标准的实施进行了展望。

锑作为一种天然元素，以各种盐的形式存在于海水、地表水、地下水、土壤和沉积物中。我国是最大的锑资源国，储量和产量均居世界前列^［2］。锑的用途广泛，在工业生产中具有重要作用，在医学上还可用作催吐剂和抗原虫剂^［11］。饮用水中锑主要来源于锑矿污染和化工厂排放，我国部分地区饮用水中锑浓度可达到0.082 mg/L。

硼通常以硼氧结合化合物的形式存在，其中硼酸和硼酸盐主要用于洗涤剂和阻燃剂的生产制造。我国硼矿资源丰富，消费量较大^［3］。水环境中硼主要来源于地质浸出和与硼相关工业的废水排放。未受污染的地表水和地下水中硼的浓度较低（<0.5 mg/L），海水中硼的平均浓度高达4.5 mg/L^{［12, 13］}。南方某海岛51份海水淡化水中硼的浓度为0.68~1.46 mg/L，39份水库水中硼的浓度为0.30~0.39 mg/L^［6］。

钒为固态金属，是制造钢的重要碳化物稳定剂。我国是最大的钒生产国，也是钒产品增长最快、消费量最大的国家^［4］。水体中钒大部分为天然来源，少部分来自于人为排放。钒在天然水体中主要以⁺4和⁺5价的氧化形式存在^［14］。饮用水中钒的浓度一般低于10 μg/L，常见浓度范围为0.01~68 μg/L^［7］。食物是普通人群摄入钒的主要途径，据估计成年人每天从食物中正常摄入的钒约为10~20 μg/d^［15］，经饮用水摄入的钒为2 μg/d^［16］。

既往研究表明，工人职业暴露锑时可出现锑末沉着症和以慢性咳嗽、慢性肺气肿、早期肺结核和胸膜粘连为主的“锑中毒”症状，且会出现以水泡和脓疱为特点的“锑皮炎”^［10］。动物试验研究表明，大鼠通过饮水终生暴露酒石酸锑钾（5 mg/L），可导致大鼠寿命降低、血糖和血清胆固醇的改变^［17］；通过饮水暴露于酒石酸锑钾（50、500 mg/L）90 d，可导致大鼠体重增长减慢和食物/水摄入量减少^［18］。

硼可经口摄入和吸入途径进入人体，破损皮肤对硼有少量吸收。硼化物可用于治疗多种疾病，包括癫痫、疟疾、泌尿道感染和渗出性胸膜炎等。有癫痫患者在接受15 d的硼化物（5 mg·kg^-1·d^-1）治疗后，出现了消化不良、厌食、皮炎等症状，当剂量减少到2.5 mg·kg^-1·d^-1时，上述症状消失。用硼中子俘获疗法治疗脑肿瘤的患者，暴露剂量为25 mg/kg时出现了恶心、呕吐症状；暴露剂量为35 mg/kg时出现了皮肤潮红症状^［9］。此外，多项大鼠发育毒性试验表明，硼可导致胎鼠体重减少^{［19, 20, 21, 22］}。

钒主要经吸入进入体内，吸收后主要分布在骨骼组织。流行病学研究表明，钒的不良健康效应主要为发育毒性^{［8，23, 24］}，我国一项3 025名的出生队列研究^［8］发现，母亲孕期尿钒暴露水平为0.33~2.67 μg/L，尿钒水平每增加一倍，胎儿生长参数、婴儿出生体重、身长及体重指数降低的风险显著增加。另一项7 297对母子的横断面研究发现，高于75%分位数尿钒暴露水平（2.96 μg/g肌酐）可增加婴儿早产及低出生体重的风险^［23］。此外，一项816名的巢式病例对照研究也发现高暴露组（2.91 μg/g肌酐）婴儿发生早产的风险是低暴露组（≤1.42 μg/g肌酐）的2.23倍^［24］。

我国1985年版《生活饮用水卫生标准（GB5749-1985）》中均未规定锑、硼和钒的限值；2006年版标准 将锑、硼作为非常规指标纳入标准，锑和硼的限值分别为0.005 mg/L和0.5 mg/L。新版标准将锑和硼归为扩展指标，限值调整为0.005、1.0 mg/L；新增钒为水质参考指标，限值定为0.01 mg/L。

锑和硼被归类为扩展指标，建议存在锑和硼污染的重点地区在全流程上进行有效控制，包括重视饮用水水源选择与防护、控制污染源排放、加强水污染防治、通过源头控制保障水质安全，加快净水技术的有效提升等。同时还需根据污染物特点，选取适当的净水工艺，以适应新版标准的要求，保障锑和硼的稳定达标。我国海水资源丰富，海水淡化工程发展迅速，需要着重注意相关区域饮用水中硼的处理工艺以确保达标。鉴于目前钒的污染状况、人群暴露水平以及我国饮用水中检出率较低的现状，新增钒为生活饮用水水质参考指标，当饮用水中检测出钒时，可参考水质参考指标的限值评价。

新版标准对锑、硼、钒三个指标的限值制修订更加注重科学性和时效性，不仅依据最新毒理学证据对指标进行评估，且与我国国情紧密结合。目前，国内外饮用水标准中大多数未规定钒的标准限值。本次标准修订为了保护公众健康，尤其是孕妇及婴幼儿等敏感人群，将钒列入水质参考指标。随着科学的不断发展，毒理学数据不断更新，检测方法不断成熟，污染物的健康风险评估结果也会发生变化，因此建议尽快实现对饮用水卫生标准的滚动修订，以不断保持饮用水卫生标准的科学性。